他说,发现了一只劣质虫母。
塞克拉的声音将阿舍尔拉到了前不久与王虫的对话里——
“雄性虫族们所谓的‘传承记忆’是什么?”
“是劣质虫母!”
……
年轻的雄性虫族拥有日行千里的能力,更别提高级虫族在体能上的优越。
塞克拉是独自巡逻至雪原边缘地带时,发现了这只劣质虫母。
因为近乎极端的低温,被称之为“废物花瓶”的劣质虫母已经彻底失去了声息,一整个白腻的身躯蜷缩成一团,已经冻僵有些时间了。
塞克拉不是那种见着虫母就管不住自己的野生种,面对一个劣质虫母的尸体也做不出来什么过分的事情,只片刻的犹豫,他便决定将劣质虫母带回来给阿舍尔。
此刻,冰洞内——
大概有一米出头的劣质虫母蜷缩在中央,浑身僵硬,是死亡后有一段时间的证明。
这是阿舍尔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劣质虫母。
从前他对劣质虫母的印象仅来源于模拟器的叙述,对于这似乎生活在虫族最底层的生灵总缺乏实质性的了解,可当此刻真正见过后,阿舍尔好像忽然明白“废物花瓶”的称呼从何而来。
——这来源于劣质虫母本身。
它们的外形近似春蚕结出来的茧,相对长出半截,丰腴肥硕,通体白腻柔软,只有最原始、钝化的口器和狭窄的泄殖腔作为头尾的区分。
劣质虫母缺乏视觉、嗅觉的感知,就连精神力也低得可怜,这样一团无力的生命,自然无法反抗任何来自外界的侵害——不论是其他雄性虫族的觊觎欺负,还是其他猎食者的窥视。
它们从出现之际,便只能接受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遭遇。
甚至阿舍尔很难不怀疑,劣质虫母这近乎单细胞生物的状态,真的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吗?它会知道虫族社会内的规则吗?它可以分辨落在自己身上的遭遇吗?
阿舍尔思考之际,小怪物忽然开口——
“妈妈,它们也发现了劣质虫母。”
精神力尚未恢复的虫母无法融入芬得拉家族交流的蛛网,于是便由始初虫种和塞克拉作为消息的传递者。
“……在哪儿发现的?”
随时关注着消息的塞克拉抢先回答:“戈壁上发现了一只,松林里有两只,靠海附近两只,都是还存活着的劣质虫母。”
末了,他炫耀似的看了眼旦尔塔,那张异域风情的面孔上颇有种小人得志的骄傲——当然,这并不影响这副皮囊上的优越。
阿舍尔拧眉,此前因为地质重构,他一路从荒原到沼泽湿地,跨越了上万米的路程,一只劣质虫母都没见过,怎么这突然一下子就冒出来五只?
对事情的怀疑不免令他又一次想到遭人厌烦的王虫,阿舍尔看向塞克拉:“你对劣质虫母的了解有多少?”
塞克拉一愣,显然没想到会问自己,他回忆片刻,所讲述的内容,与模拟器给阿舍尔提供的资料差别不大。
“……只是这些吗?”
塞克拉点头,脸上还有种不解的疑惑。
阿舍尔凝神思索。
在对剜眼珠的恐惧之下,可谓养尊处优、向来是命令自己子嗣的王虫显然不可能有撒谎的可能,那么他所说的“劣质虫母”就必然与雄性虫族们跨越高级后的“传承记忆”有关。
只是……
塞克拉脸上的疑惑并不作假,只能说明他对此是真的一无所知,云端上的王虫在有关于“劣质虫母”的事情上,倒是死死瞒住塞克拉,就是不知道他口中的兄弟库亚是否知道。
“妈妈,伽德伽斓有话要转告你。”
这一次换旦尔塔传话。
始初虫种在面对一切除阿舍尔以外的事情时,总保持着一种无起伏的平静。
旦尔塔:“伽德和伽斓从劣质虫母的腹中诞生。”
这一点,阿舍尔当初驯服两兄弟的时候就知道,但从未深入了解过。
伴随着旦尔塔的传话,他从两兄弟的叙述中,大概勾勒出了一只劣质虫母所拥有的形象——
孱弱,无力,移动能力、感知能力极差,通常而言无法诞下优秀的后代,但也有如伽德、伽斓这样的特例。
劣质虫母的生命就像是转瞬即逝的蜉蝣。
据两兄弟回忆,它们幼时才从卵中爬出来不久,孕育它们的母亲就已经了无声息,似乎因为生育而耗尽了全部的生命力,后被它们葬在山洞的深处,与干花干草为伴。
……太奇怪了,这样生命力弱小的劣质虫母,又是如何与“传承记忆”搭上关系的?
阿舍尔想不出来,便伸手轻轻碰在了这只已经冻僵的劣质虫母的脑袋上。
——哗!
像是整个神经意识触发到了什么关键内容,在骤然降落的黑暗里,阿舍尔看到了一颗橙黄色的眼珠。
画面快得转瞬即逝,当阿舍尔脱离那一片黑暗时,鬓角已然挂